說不定,能有些意外收穫?
這是裴宰所能想到的,當然也是裴定所想,不然他就不會讓裴前去江南道了。
「皇上會繞過南景,但胡家肯定會嚴加查探,或許整個江南道都不平靜了。」裴定這樣說道。
張珩從宮中出來之後,就下了一連串指令,還令吳皆雲前去江南道。——裴定已可以預見江南道的風雨了。
小錢兒去江南道,正好歷練一番。
而且……
裴定眨了眨眼,鳳目倏地閃過一絲殺意。
有人想滅河東第一世家,他定要讓這些人悔得哭都沒法哭!
而在朝中,御史大夫張珩和大理卿范昭然在碰面之後,很快就按皇上指令行事了。
門下左拾遺蔡敦依然在喊冤,但有了谷戈遠的招認,使得鄭家的嫌疑少了許多。
在鄭旻、賀氏等人一問三不知之下,大理寺的官員只好再三檢索德妃的賞賜,最終在少府監一本陳舊的錄薄中,發現當中某些賞賜被篡改過。
篡改的內容已不可知,可以確定的是這些賞賜還經了旁人之手,那麼事情就很清楚了。
畢竟鄭旻是永寧伯,勛貴之家有前功,已不能再扣著鄭旻審問了,於是鄭旻也順利回到了鄭家。
鄭旻平安回來,這本身已是一個信號。——綜合種種證據,鄭府擁有朝香暮籽的嫌疑是洗去了。
其實……以鄭旻膽小怕事的性格看來,張珩和范昭然也認為他不會有這樣的膽子。
「說到底,鄭家只是一枚別人利用的棋子而已。」張珩捻須這樣評價道。
范昭然點點頭,深表贊同。
「誰叫永寧伯夫人姓賀呢?從鄭家下手,倒比直接對付賀家更高竿一些。」范昭然回道。
在他們看來,鄭家純粹是塊踏腳石,有人想踩著它來對付德妃。
幸好及時捉到南景細作,不然事情最後會變成怎樣,還真不好說。
想到正關押在大理獄中的南景細作,張珩和范昭然的臉色都有些難看。
那些南景細作已不成樣了,也再也吐不出什麼內容來了。
不過,張珩和范昭然心中沒有絲毫不忍,只要一想到南景細作的目的,他們就沒有什麼下不了手的。
只是……
范昭然嘆了口氣,問道:「張大人,這暗中幫助鄭家、幫助德妃的人是誰呢?」
這些南景細作被發現得這麼及時,而且身上還傷得嚴重,顯然不是巧合。
張珩搖頭,半餉才道:「是誰有什麼緊要呢?關鍵的是,那幾個人的確是南景細作。」
這些南景細作暗中潛入大宣,以種種詭異的手段,目的都是對大宣不利。如今捉住了他們,正正好。
不管是誰幫忙,張珩都覺得是一大功勞。
可惜賢妃已死,許多事情都查不到了。賢妃被誰下令殺死,這個估計也很難查到了。
隨著御史台和大理寺的深入調查,鄭家的事就越發清楚,顯然鄭家與朝香暮籽沒有關係。
鄭家安全了,就意味著德妃也沒有了嫌疑。
隨後,那些監視著永慶宮的守衛也陸續撤走了,永慶宮恢復了往日的樣子。
德妃輕輕吁了一口氣,一直提著的心也放了下來。
這一場危機,終於過去了。
待照鏡子的時候,德妃看見自己眼角的細紋,心堵得厲害。
短短几天,她因為擔驚受怕,彷彿老了好幾歲。
都是因為朝香暮籽,都是因為這些惡毒的東西,到底是怎麼出現的呢……
梅姑姑輕步上前,細聲稟道:「娘娘,那邊說想親自見娘娘一面。」(未完待續。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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(第二更!)
聞言,德妃輕撫著眼角的動作頓了頓,半餉才道:「准了,本宮也正想見見他。」
本宮倒要聽聽,這件事他到底會怎麼說!
想必會說得像開花兒一樣吧……
當天夜裡,永慶宮某處偏殿內,黯淡的燭火模糊映出兩道影子,隨後響起了一些細小的話語聲。
其中一人開口道:「恭喜娘娘了!萬望娘娘莫嫌棄這遲來的道賀。」
昏暗中,德妃輕笑了一聲,才接話:「本宮何喜之有?連本宮自己都不清楚了。」
坐在她對面的人一身黑袍,連面容都遮住了,只有聲音透出來:「俗話說:大難之後必有後福。娘娘如今安然無恙,福氣自然湧來,這便是喜事。」
這聲音聽著異常真誠,倒讓德妃笑了起來。
她忽然不想再與這個人打機鋒了,便直接問道:「先前你說送賞賜給那孤女,便有辦法對付裴家。結果令本宮深陷險地,說說看吧,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。」
殿中昏暗,對面這人又掩得嚴實,德妃難以察看他的神色,也就不去看了。
但她一點也不掩飾自己的不悅,偏殿的氣氛霎時沉凝了下來。
這人沉默了片刻,才答道:「娘娘,鄭家那姑娘與裴家交好,我本意是想對付裴家,故而那些賞賜中藏有呂幣,然後直指裴家不臣的。不想當中出了差錯……」
像是不得不承認般,他不甘心地道:「河東第一的世家,我到底低估了裴家!」
德妃微微直起腰,狐疑道:「呂幣?果真是呂幣而不是朝香暮籽?」
對面的人苦笑一聲,道:「娘娘,朝香暮籽雖然可怖,卻極為難得。我哪裡去找朝香暮籽呢?娘娘也太抬舉我了,倒是呂幣,並不難找。」
他將此事一一道來,言賀家與那孤女不和,就算那孤女因呂幣而出事,娘娘也可以推脫開去,但裴家就會落入轂中,云云。
「本宮信任你,才沒有多問。既是呂幣,你為何不與本宮明說?」德妃逼問道,仍舊是不信。
「人多口雜,娘娘能保證永慶宮中個個人都忠心嗎?我不是隱瞞,只是想著事成后才對娘娘細說。」他答道。
德妃眉頭蹙起,並沒有接上話。
良久,她對面那人長長嘆息了一聲,無奈地道:「我與娘娘結盟已久,倘若娘娘因朝香暮籽出事,對我來說有什麼好處呢?」
德妃默然,隨後眉頭略略舒展開來。
這個問題,德妃自問了無數次,都沒有答案,因此對朝香暮籽事始終也不確定。
她與這人結盟已久,合作得相當愉悅。她能在厲平太后死後迅速上位,也多虧了這人暗中扶助,所以她才對其信任有加。
對面這人要的是從龍之功,求的是子孫榮耀,只要她的孩兒能夠登位,自然少不了他的榮華富貴。
若陷害的話,根本說不通。——想來想去,她都想不到這人陷害她的理由。
這時,對面的人又道:「賢妃的老師裘壤歌是禹東女學的老師,而裴家又是河東世家。裴家逃過一劫,最後賢妃卻死了,當中可有什麼關聯?」
他拋出了這模糊不清的猜測,引得德妃將注意力轉到這上面來。
末了,他還道:「娘娘,現在賢妃已死,估計就是被南景滅口了。娘娘當務之急,並不是糾結這些,而是把握住皇上的愧疚,圖謀些好處才是。」
他說得直白,這種****的野心反而取悅了德妃,令她贊同地點點頭。
想了想,她便說道:「這樣的事情,下不為例!本宮若是出事了,你也討不得好!下一次行事之時,須得十二分謹慎!」
這人的話有幾分深淺,她難以把握。但現今這個形勢,她須得藉助這個人的勢力,不宜撕破臉。
而這個人也要藉助她的身份與子嗣,也不敢輕易生了什麼異心。
說到底,她與此人彼此利用,暫時誰也無法脫離誰而已。
只是……罅隙既生,還是和以前不一樣了。
事情談畢,黑衣人在守衛的掩護下,悄無聲息地離開了永慶宮,融入了黑暗當中。
在被帶著躍出宮牆之後,這人回眸看了看漆黑高峻的宮殿,終於忍不住心中的怒火。
回想偏殿的事,他冷笑了一聲:「呵,蠢婦!」
更可恨的是,他不得不與這個蠢婦虛以逶迤。將來若是事成的話,他必定屠了這個蠢婦來泄憤。
他深深吸了一口氣,怒火卻始終難以熄滅。
原本是針對這個蠢婦、針對賀應棠的計策,卻無端端被破了,還令得他損失慘重……
一想到江南道即將會有的變動,他就恨得幾欲吐血。
他在江南道布置了那麼多,暗中推賢妃上位,好不容易等到賢妃有孕,本想著在對付德妃的同時,將自己忌憚的勢力拔除,卻功虧一簣……
賢妃這個他精挑細選、花了無數氣力去培養的棋子,就這麼沒了!
偏偏是裴定這個監察御史捉住了南景細作,他自始至終都忌憚的勢力,果然不一般!
正因為此,他就更想除掉裴家了!
事到如今,他唯一慶幸的是,在賢妃這事上手腳做得乾乾淨淨,沒有人會知道他才是賢妃背後的勢力……
此時此刻,京兆某處宅子內,有個人同樣怒火中燒,卻沒有顯露出來。
他漠然道:「想辦法將那幾人除掉吧。他們活著也沒有用了。」
說罷,他微微眯起眼,令得左眼下的淚痣越發明顯。
他凌厲地掃視著周圍的人,語氣波瀾不驚:「你們誰來告訴我,朝香暮籽為何會給賢妃?」
朝香暮籽他本是有大用的,在他的計劃里,只要朝香暮籽使用得當,除掉大宣朝中的幾位棟樑絕對不成問題。
如今他還沒出手呢,朝香暮籽就引起了這等腥風血雨。
就算以後他有千般心計來用朝香暮籽,大宣也不會上當了。
可恨!當殺!
朝香暮籽最先用在河東永寧侯府,結果連伍氏的後人都莫名其妙消失了。現在賢妃再次用在永寧伯府,再次被破了……
鄭家,到底有哪位高人在?(未完待續。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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鄭家的高人是誰,年輕人的屬下並不清楚,但現在事情很明顯,朝香暮籽完全沒有起到作用。
難怪殿下如此生氣……
年輕人眸中生火,道:「當初為何會選擇賢妃這麼個人?誰能告訴我?」
屬下頓時噤若寒蟬。當初經手大宣事宜的是大殿下,這當然是大殿下的意思。
身為屬下的他們,還能說什麼?
年輕人「呵」了一聲,並沒有繼續訓斥下去。
看來,大宣事宜的確是個爛攤子,他的大皇兄果真是不想讓他好過呀……
如此,才更有意思了!
這時,有一個屬下鼓起勇氣稟道:「殿下,此事同河東事一樣詭異,屬下無能尚未查清真相,請殿下責罰!」
責罰當然是要的,但當前還有比責罰更重要的事情。
最後,年輕人下令道:「事情壞在鄭家,這裡便是源頭。爾等速去查探鄭家,其餘的事,本殿自有主張。」
屬下聽令一一散去,年輕人的眉頭才皺了起來。
鄭家那位高人是誰呢?又或者,是誰在相助鄭家?
可惜他很久沒做夢了,也不得而知……
而這時,鄭家那位高人,剛剛送走了一個人,尚未就寢。
她送走的人,是萃華閣的娘子韋紫。
韋紫是當年她留下的暗探之一,她此番來,是為了向鄭衡復命。
為了捉住江南道的南景細作,萃華閣付出了大代價。暗探死了兩個,萃華閣的終風和馬場的驟雨,都受了傷……
縱鄭衡見慣了生死,但聽到韋紫的彙報,心頭仍舊黯然。
她是知道那些南景細作有多兇殘的——在流雲渡若非盈知盈足拚死相互。也有陶殊及時趕來,她必定凶多吉少。
如今為了捉住這些南景細作,再一次有了死傷。
而這些死傷,除了她和終風驟雨之外,大宣也不會有人知道。
便是接手了南景細作的裴家,也不知道。
對一個國朝來說,時時、處處都面臨著著不可知的危機,百姓和樂安穩,是因為有人為此而付出了性命……
萃華閣這些死傷,不過是淼淼之一而已。
她閉上了眼,腦中有些畫面越來越清晰——
南關府雁停城中有禿鷲盤旋,屍山壘高,血海不止……
她緩緩睜開眼,眼中光芒大盛,心中重重起誓:
南景,南景!